16时30分,学生们已全部放学,张之千老师最后一趟把临时厕所里的十多个小便桶拎出来打扫干净,一屁股瘫坐在教学楼门口的台阶上,长舒了一口气。
“老张,还没走啊?”
“这就走。宋老师怎么你又走这么晚?”
“有个学生的课桌坏了,我刚修了修。”说着,宋金池把工具兜撂在台阶上,也坐了下来。
“还有谁没走啊?”
“我刚下楼的时候,看到高金荣老两口还在办公室看作业呢!”
“真是老*牛啊!”
“别忘了,咱们可是老*牛团队。”说完,两人情不自禁地笑了起来。
▲56岁的宋金池老师不仅是班主任,还是学校的义工。
这是盐山县边务乡李芳中心小学几乎每天都重复的一个场景。在这所学校几十名教师中,有11位年过半百的老教师,他们有的是夫妻,有的是年少时的同学,其中年龄最大的已经60岁,教龄最长的已经有41年。这些老教师给自己起了一个有意思的名号“老*牛团队”,他们不顾疾病缠身,甚至退而不休,就像一头头老*牛默默耕耘在麦田中,满头华发里有着数不完的故事。
退而不休的最美教师
▲老*牛团队高金荣、张之千、郝洪桩、宋金池、李振华、李光智、窦香霞、宋秀义、吴玉清、吴英峰、高云岐,这些平均年龄已经56岁的老教师们,日复一日,年复一年,像一头头老*牛扎根农村,默默耕耘,在平淡日子里演绎出不同寻常的感动。
“老*牛团队”成立于年初,56岁的高金荣和郝洪桩老两口都是老*牛团队的骨干成员。年9月,满55周岁的高金荣办理完退休手续,失眠了,半夜,她把老伴喊醒,“我真的老了吗?”“你不老,还年轻着呢!”郝洪桩知道高金荣失落,劝她若是在家待着无聊,可以回去和同事们聊聊天。“那不行!同事们都有自己的工作,咱不能打扰。咱得回去教书,咱是老*牛团队里一员。”高金荣说。
▲56岁的高金荣老师退休后不要一分报酬,重返课堂教书。
高金荣说,她在李芳中心小学教了四十年书,已经走习惯了这条路,站习惯了这个讲台,“我和老伴商量好了,即便是将来上了年纪,只要是能扶着站起来,就不离开讲台,不离开孩子们。”
去年腊月,一天早晨,户外雾色浓厚,寒气逼人,高金荣和老伴郝洪桩像往常一样,骑着电动车赶往学校,对面五米外人影模糊。突然,一辆小汽车拐弯逆行窜出,老两口避让不及,双双摔倒在路边。经查,高金荣鼻骨骨折,郝洪桩手臂瘀肿。老师们闻讯赶来,劝他们回家休息,但是老两口在乡镇卫生院简单处理后,执拗地非要回学校上课,愣是一天也没有休息。
▲宋秀义老师
郝洪桩说:“老伴这辈子,把心思全放到学生那儿了,生孩子请了两个月产假,是她这辈子唯一一次请假休息。”
“我爱我教的每一个孩子,只要一看到他们,浑身就有使不完的劲。”教了大半辈子书的高金荣说,她和讲台已经是血脉相连了,只要能站着坚持下去,就将这份爱进行到底。年9月高金荣被盐山县委、县*府授予第二届最美教师荣誉称号,同年以高金荣事迹为题材拍摄的微视频《我的四十年》获河北省“网聚正能量,感知河北”优秀网络短视频二等奖。
说起这支“老*牛团队”,李芳中心小学校长鲍炳胜非常感动,他说:“老教师们的敬业精神,让我们这些年轻人由衷地敬佩。”
病而不休的拼命老张
张之千,是这个团队里年龄最大的一位,今年60岁,再过几个月就要退休了。从年走上讲台到现在,张之千执教已有37个年头。在这37年里,学校合并、校舍搬迁、土房改砖房、砖房变新楼……张之千经历了李芳中心小学沧海桑田的变化,他也从“小张”变成了“老张”。
张之千回忆,年,他和几个高中同学通过考试成了民办教师。走上讲台捧起课本的那天,张之千面对讲台下的几十个小脑袋瓜儿,竟然说不出话来。“我不是紧张,是太激动了。”张之千说,那天,他平静下来说的第一句话是“我们有缘结为师生,我定用自己的全部,把你们培样成才。”这句话也成了他今后几十年中迎接每一届新生的开场白。
那些年,教学条件还比较落后,除了语文、数学两本书,根本没有什么教辅用书。每年寒暑假的时候,张之千就到县城书店里淘上几本书,照着里面的内容一个字一个字地在蜡纸上刻版,一刻就是一个多月,手指磨出泡,泡破了裹上布条。新学期开学了,每个同学领新书的时候,都会多两本装订整齐的练习册。
张之千双眼都患有青光眼,做过两次手术也没有让他的视力变好,学校考虑到他的身体情况,让他到后勤负责学校杂务。张之千说:“我还能行,再拼几年吧!”直到年,年近花甲的张之千视力下降得实在厉害,不得已转到了学校后勤工作。每天,他总是很早到校,打扫楼道和校园。
张之千的家距离学校八里多地,走公路太远,他就抄近路。农田间的羊肠小路两侧是沟渠,晴天视野开阔时一路还算顺畅,赶上雨天雾天,张之千就遭罪了,眼睛看不清,来回路上不知摔多少次跤。老同事们都劝他:“老张,天不好就在家歇歇,别太拼了。”张之千倔强地摇摇头说:“眼睛不行,我手脚还灵活着呢!”
今年,学校翻盖新厕所,临时搭建了一处学生厕所。为了保障多名小学生的方便,张之千和几位老同事主动担起清理工作,每隔一两个小时,他们就把厕所里十多个临时小便桶清理掉,这一天反复清理五六次,始终保持临时厕所干净卫生。
永远讲不完的故事
▲56岁的李振华(梯子上)正和54岁的李光智检查学校监控。
这些老教师,几十年走过来,每个人身上都有讲不完的故事,他们的故事也成了年轻教师们学习的典范。
56岁的李振华是老*牛团队推选的“队长”。李振华曾是李芳中心小学的校长,当年轻的校长鲍炳胜前来任职时,他没有选择去学区中心校享清闲,而是留下来做了一名普通教师,继续发光发热。“我们每个人心里都明白,自己从教的时间越来越短,只是希望能在这有限的时间里,多做点不让自己遗憾的事。”李振华说。
每位“老*牛”身上,都有讲不完的故事。教了35年书的吴玉清,几十年来获得的嘉奖证书和表彰奖牌,存满了一大箱子。厚厚的相册里都是和孩子们的毕业照,不管分别多久,吴玉清仍能清楚地叫上每一个孩子的名字。
54岁的李光智始终关心班里的贫困学生,有一年,班里一位家境困难的学生,因为父亲患上癌症面临辍学,他主动帮学生交上学费,又组织捐款,让孩子重返校园。年,李光智因患冠心病,做了心脏搭桥手术。但手术后,他很快就回到学校,至今仍坚持工作。
李振华谈起自己的团队一脸自豪,他说,“老*牛们”依然感觉活力四射,能教学的继续上课,实在上不了课的就当义工,十八般武艺全都使出来。“老教师嘛,就得给年轻教师做个表率。”李振华说,像宋金池老师不仅书教得好,还是学校里的专职“木匠”,学校的桌椅板凳、门窗栏杆,这些年来在他的护理下,始终完好无损。吴英峰则是学校兼职的维修师傅,因为年轻教师队伍中女教师偏多,所以学校里有了爬高上梯子的活,都是这些“老小伙儿”在抢着干。
(燕赵都市报记者代晴通讯员刘国*文/图)